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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眼睜睜的看見他的右手被巨人吞噬。

那瞬間,她眼裡的世界忽然被按下了慢速鍵,拉著韁繩,她僵硬的轉動脖子,視線隨著他移動,她希望只是她眼花了,但他堅定的表情和口中的堅決,卻又提醒著她,一切都是現實。她拉著韁繩轉向,最後嫌馬匹的速度不夠快,最快的路線只剩立體機動裝置。她砍下長條的頸肉時,發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,害怕他就此被吞下腹,從此再也見不到。

他很強,她心知肚明,因此她只來的及瞥向他離開的背影,就只能再次回到馬匹身上,長年的訓練使得她能夠近乎反射的鏟除敵人,但卻也讓她更清楚的將恐懼細細品味。她知道戰場上不存在著情感,更何況是沒有思考能力的巨人。

當成功的救回目標,艾蓮時,她鬆了一口氣,或許這場危機已經結束。

但情況卻直轉急下,她只記得跪在他身邊,緊緊地握著他僅存的左手,十指緊扣,或許這是他和她現在能夠最接近的距離。他失去意識,阿爾敏也因為嚴重燒傷而性命垂危。

當大家為了那一劑解藥爭得你死我活,甚至里維差點被砍了手,她才找回一點思考能力,基於私慾,她本想說點什麼,但動了動唇卻什麼字眼都擠不出來,她決定自己去搶解藥,但才稍微鬆了手的力道,卻發現他的力道緊了些。她俯下身,將耳朵貼近他的唇,她聽見的是「不要爭那解藥,陪在我身邊。」她點頭,答應了他。

「艾爾文,你說,在戰役結束後就要娶我回家的,這話還算數嗎?」她為了能夠和他在一起,經過多少努力,不讓自己死掉,但得到的,卻是他奄奄一息的躺在他眼前「嗯,」他緩緩的點頭「算數喔,妳過多久都是我的人。」但是她知道,這或許只是他頻死的囈語。

最後,他對著爭奪的眾人開口「給阿爾敏吧,我呢,是個沒有希望的大叔喔,留給阿爾敏去看海吧。」艾爾文,你真自私,上一秒還說我是你的人呢,這一秒你就要離開我。艾蓮一把將里維手上的藥劑奪走,給了阿爾敏,里維也不再堅持,只依舊陰沉的瞪著他「艾爾文,我不想換團長。」但他只是輕輕的低笑「呵呵...里維,聽話,將調查兵團整頓起來......。」就再也聽不見任何話語。

她摸摸他尚有餘溫的臉龐,終於像個孩子哭了出來,她抓著他殘破的衣角,將臉埋在那寬闊的胸前,淚水濕潤了那片衣,卻再也得不到安慰的撫摸,膩人的嗓音。似乎是結束了這場爭奪,所有人終於靜了下來,剩下的只有她的啜泣聲「菈薾......」韓吉試圖將她拉離再無氣息的團長身上,但她不動如山,固執的索求那僅剩的體溫。

直到里維出聲「菈薾‧阿卡曼,給我閉嘴,將團長交給善後的人。」她一直都知道,哥哥沒有惡意,所以只抹去最後一滴淚,就不捨卻果斷的放開他的手掌,退到里維身邊。身為士兵,沒有資格為了感情而動搖,這也是身為士兵的悲哀。

最後,他們在失去團長的哀戚中帶著他的遺體回到城內。儘管人們歡呼著奪回人類的尊嚴,應得的自由,但她一點也感受不到喜悅。艾爾文沒有親人,所以沒有人替他將死訊報告給死者的家人,也沒有人替他善後。於是,韓吉接下了任務,挨家挨戶的去稟報,而她和里維,則負責他的身後事。

在告別式上,用的依舊是團長的名義,調查兵團第十三代團長。

他的右手用義肢代替,終於不再空蕩蕩的,但肯定自己的手比較好用吧,她笑著想。將他的碎髮勾回,貼心地做著一切他生前她會替他做的。蒼白的臉龐留下些許歲月的痕跡,她撫著那些線條,一筆筆的將他的臉龐深深地刻畫在心裡。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喜歡上這樣一個大叔的,明明年齡差距有些駭人,明明身高差更是遙遠,但這樣的他們,還是在一起了。

儘管她不是什麼閒職小官,他也是忙碌的團長,但距離感卻讓他們心靈更加靠近,僅僅只是走廊上相遇的那兩秒,他的炙熱眼神依舊讓她心跳不已。

偶爾的約會,僅只是一起在房裡看本書都覺得幸福,膩在他懷裡是多麼心安。最後一次約會,他在沐浴過後只裹了條浴袍,平時見不到的美景呼之欲出,她貪心的盯著他的長腿不放,「艾爾文,你的腿好性感。」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講這麼下流的話調戲他,但他卻邪笑的講出她以為這輩子聽不到的誓言「菈薾,等這場戰役結束後,嫁給我吧,這樣它們就都是妳的了。」她高興地撲了上去。

她早該有覺悟,人類的生命比他的幸福重要,韓吉和里維都說她瞎了狗眼才會看上這種悶騷大叔,但沒辦法嘛,愛上了跟煞到沒兩樣。

奈爾帶著妻子瑪麗來了,「菈薾,要好好活著,妳要是有個不測,這傢伙說什麼都會從墳墓爬出來揍我的。」他真的擔心這個老友決定保護的女人想不開,這也是他在這世上唯一擔心的女人了。「放心吧,大叔。」她還得感謝他娶了瑪麗,她才得以擁有艾爾文。不過,這似乎都不重要了,當初要是艾爾文娶了瑪麗,是不是就不會參加調查兵團,也不會死了呢?還是,理想依舊重要,無論走哪條路,她依舊失去他?

當最後一把土蓋上,她依舊看著那墓碑發呆「菈薾,給你一個星期的假,去好好休息。」里維說著,然後將她拖回宿舍。她沒日沒夜的昏睡,醒了就哭,哭完了繼續睡,偶爾喝兩口水,然後繼續窩。艾爾文的東西都送到她房裡,第三天,她抱著他的衣服發呆。第四天,她拖著蹣跚的步伐覓食,里維按著他的肩強迫她吃下所有東西。第六天,她才發現他最愛讀的書本內夾著一封信。

 

親愛的菈薾

       讓妳看見這封信,或許我已經死了,否則我就將它拿去燒掉。別哭,親愛的,我不知道我會以什麼方式離開妳,不過即使是最糟糕的方法,只要記得,我愛妳,至於我怎麼死的,都忘了吧。

       記得我向妳求婚了嗎?那是真的,即使我相信妳不曾懷疑過。看著妳驕傲又幸福的臉,我知道這個決定是值得的。我曾決定不再愛人,不結婚,是因為我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死在巨人手上,但自從遇見了妳,我將那些決定拋諸腦後,我只想將妳留在身邊。但看來我擔心的事情發生了,沒關係,我還沒娶妳,妳不是寡婦喔,但我想妳應該寧願是寡婦。

       好好的繼續過日子吧,如果有來世,我會找到妳,然後,完成今世的遺憾。我很愛很愛妳喔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艾爾文‧史密斯

 

「太狡猾了...老狐狸。」這麼說著,可她還是笑出來了,媽的,要是有來世,老娘第一個揍你。

於是,第七天,她正常的起床,吃飯,訓練,就寢。不熟的人都以為她失憶了,但只有熟人才知道,她決定振作起來。

於是,迎來了人類奢望已久的真正自由,在一片歡呼中,她沒有去慶功宴,只坐在他的墓前,撫著墓碑「艾爾文,我做到了喔。」但看來不只她一個人偷跑「渾蛋,休息夠了沒?老子幫你做這做那的,想想我老婆好嗎?」里維抓著艾蓮的頭髮,踹了一腳墓碑,韓吉依舊是那一臉興奮,「唉,團長,我找到了,可以讓巨人變侏儒的方法......」「白癡,妳嫌不夠亂?給我終止實驗。」里維再踹了韓吉一腳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她是記得前世的一切的,或許很狗血,但自從有記憶以來,她始終記得那段日子,哥哥,巨人,夥伴,艾爾文。里維還是哥哥,還是那樣冷靜,還是遇見了韓吉、米卡莎、艾蓮、阿爾敏......。不同的是,不必和巨人拚死拚活,而是和生涯拚死拚活。里維還是擄走了艾蓮的心,對了,大家似乎都還記得那段歲月。

而再看見那金髮藍眼的高大男人站在眼前,她終於會心一笑。「菈薾‧阿卡曼,請問妳願意嫁給艾爾文‧史密斯嗎?」「願意。」環上他的脖子,她終於覺得滿足,這男人在身邊,她再不奢望別的。

「看見那封信了嗎?」他的聲音依舊那樣甜膩「嗯,看見了,只是我死掉後就不知道被弄到哪裡去了。」「沒關係,」他吻著她的額「不需要了。」「你這次會幫我揍里維嗎?他剛剛兇我。」「好,我會去揍他。」任性的要求,也只有在和平的時代才會被應許,那是她第一個任性的要求,從前世到今生。「其實不娶我沒關係的,在我身邊就好。」「傻瓜,」他捏著她的臉「我說要完成前世沒完成的遺憾,妳當耳邊風?」「唔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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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由凌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4) 人氣()